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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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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

“廢物!都是酒囊飯袋,連這點事都做不好!”寧王面目猙獰,拿起桌面的茶杯向堂下跪著的人擲去,伴隨“哐啷”的一聲響,精美的瓷杯落了地,碎成渣,裏頭的熱水頓時四面飛濺,於地面蜿蜒出一條小水流。

下頭跪著的人被濺起的熱水燙紅了臉,連哼都不敢哼,只連連磕頭認錯求饒。

“給我找,姜歲玉絕不能活著。其餘人,也要給本王處理幹凈了!否則,”寧王一瞇眼,宛如一條蓄勢待發的惡狼,“你也不必回來了。”

他應聲退下。

洛明暢從後門進來,笑道:“王爺何必這麽大火氣。”

寧王見來人是他,冷哼一聲,開門見山道:“方慶山那邊談妥了?”

既然是想奪回李氏江山,寧王認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。曾不止一次派人去試探方家人的態度。畢竟方家被貶,地位一落千丈。習慣了高高在上的方氏絕對無法容忍這種落差。

百足之蟲死而不僵,方家雖然大不如前,朝堂中各家勢力盤根錯節,仍有方家的一席之位。

“我辦事,王爺盡管放心。好說歹說,那老東西終於松口了,態度已然有了變化。畢竟,誰不喜歡權勢?”洛明暢諷刺一笑。

方慶山雖老矣,但野心卻不老,仍想帶著方家回到從前的輝煌。

入了冬,清晨的枯黃草地上結著層白霜。稍稍一呵氣,空氣中立刻湧出一團白霧。

問月樓上登高而望,淳於婧俯視樓下環繞的如玉清河,如玉的面龐鍍上了一層光影,女子的美和英氣在她身上交融。

未幾,走上來一男一女。

來人正是崔陌舟。

他作揖後,道,“淳於寺丞久等了。”

聞聲,淳於婧轉身回禮,颯然一笑:“我也剛來不久。”

目光觸及他身後的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子,她眼神微變,臉上仍帶著笑。

坐下後,面前的小案子上溫著一壺酒,爐子裏的炭火炸開小火花,偶爾發出細微的嗶啵聲。

斟杯酒飲下,一股暖意從肚腹向四周散開,驅走了寒氣,淩冽冬風吹僵的手腳逐漸暖和起來。

“小侍女”要替淳於婧續杯,淳於婧笑著攔下,“微臣不敢勞煩縣主。”

“小侍女”姜歲玉訕訕一笑,站回崔陌舟的身邊去。

今日崔陌舟邀她來問月樓的目的也了然了,原來是為了長樂縣主呀。淳於婧視線在崔陌舟和姜歲玉二人之間流轉,不動聲色地將心裏的訝然掩去。

上京中對於崔陌舟和姜歲玉之間的愛恨情仇,坊間多有猜測,而且有不少版本。

最廣為流傳的是兩則。一是長樂縣主移情別戀崔陌舟,所以才會強搶崔陌舟回府。但又因前段時間,姜歲玉因為癡戀景王,所以和未來景王側妃顧卿蓉起爭執,將其謀殺的傳聞,已然沒什麽人相信他們相愛的傳聞了。

二是長樂縣主與崔郎君水火不容,恨不得對方早日見閻王。

作為有幸目睹他們二人親密的人,淳於婧深以為坊間傳聞不盡可信。

見崔陌舟和淳於婧在談話,姜歲玉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,偷偷給自己倒了兩杯酒解解饞。

殊不知,崔陌舟一心二用,談著正事還在留神她。

“你身子還虛,酒便不許再喝了,當心傷身。我讓人給你送杯熱茶來。”崔陌舟側身低語,一把按住她。

沒能得逞的姜歲玉不高興地撇了撇嘴,“你怎麽比我爹還管得寬。”

崔陌舟懶得理她,只是默默地把酒水挪到自己跟前,不讓她再碰著。

兩個人之間的暧昧,連淳於婧這個旁觀者都看不下去了。

她輕咳一聲,主動道:“縣主冒如此大的風險跟來見我,應當不會是來問月樓賞雪喝酒這麽簡單吧?”

言外之意是,有話請直說。

姜歲玉坐直了腰身,“寺丞是個爽快人,我也不繞圈子了,我有一事請寺丞幫我傳達給陛下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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歲月如梭,不知不覺中又到了年關。按照慣例,除夕夜是要舉辦宮宴,邀請皇族宗親和大臣們一同進宮歡飲的。

崔陌舟本來是沒有資格參加宮宴,奈何上頭有個位高權重的父親,他便跟隨父親來了。

姜歲玉早就易了容,裝成宮女混進來宴席裏頭,時不時給席上的貴人們斟茶倒水。

宮燈長照,桌案上金杯玉盞,琥珀瓊漿,玉盤珍饈,琳瑯滿目盡數陳列於前。

女皇駕臨後,例行訓話,隨後向眾人敬酒,眾人回敬,皆一飲而盡,賓主盡歡。

隨後雅樂揚起,一群身著彩帶的舞女翩翩而入,為賓客們助興,宴會的氣氛漸入佳境。

就在此時,寧王站起身來,舉起酒杯,朝女皇遙遙一祝,“我來敬陛下一杯,陛下操勞國事,諸多辛勞。”

女皇笑了笑,“寧王有心了。”

寧王感慨道:“陛下容顏未改,依舊英姿煥發,讓臣不禁想起多年前皇兄與陛下琴瑟和鳴的模樣。陛下重振宣國國威,平定四海戰亂,功過千秋,若是皇兄泉下有知,必然十分欣慰。”

原本是君臣和睦的景象,而後畫風一變,寧王的話越說越不對勁,眾人面面相覷,不敢出聲,席間悠揚的樂聲也都停了下來。

在場的不少人都聽過一道流言,先帝是被今上所殺。流言雖然被朝廷壓了下去,但仍然阻止不了百姓間口耳相傳。越是禁忌,越是吸引人,人們越好奇。

“寧王,你醉了。”女皇臉色陰郁下來,“來人,帶寧王去歇息。”

女皇踐祚後,自是免不了一場殺戮。凡是阻擋在她面前的人,不論是王公大臣,絕不留情地除去。

登基後,幾個酸儒史家偏生見不慣她一個女子稱帝,在青史上記她殘暴,貶她荒|淫無能。畢竟要毀掉一個女人,最好的方式,就是先詆毀她的聲譽,再一步一步瓦解蠶食她的意志,讓其自行滅亡。

可她既然敢為這天下大不韙,命都可以不要,又豈會關心在意區區浮名?

自古以來,哪個帝王手上沒有沾血?手上的血,或是手足至親的,或是摯友忠臣的,或是黎明百姓的,無辜不無辜,成大事者全然不在乎。

寧王好色軟弱無能的名聲是人盡皆知的,對女皇的威脅並不是很大,否則他也不可能會平安富貴地活到如今。

寧王一掙紮,甩開內侍的束縛,冷笑道:“陛下如今是要滅口麽?殺我一人,難道就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?”

“皇兄是怎麽死的,陛下應當比我更清楚!您好狠的心啊,皇兄屍骨未寒,您還要再對付他僅剩的親兄弟麽?”寧王一字一句,說得是慷慨激昂,義憤填膺。

太子贏弱,吹了寒風本就不大舒服,聽了這些話,情緒一激動,更是受不住,猛烈地咳嗽起來,胸腔不斷起伏。

場面登時慌亂起來,女皇和景王都關切地看著太子,生怕他會出現什麽意外。

“皇兄,你沒事吧?藥呢,快拿藥來!”景王也不管什麽風度了。

太子妃似是見慣了這種突發狀況,尚且鎮定,趕忙派人叫醫官。小郡主李月襄看著父親如此難受,可卻無能為力,急出淚花來。

醫官不敢耽擱,很快就到場,給太子餵了藥。好一會兒,太子才緩過氣。

可太子並不想被人扶下去歇息,一把推開攙扶他的人,踉蹌地沖上前,滿臉悲愴,迫不及待地質問女皇:“母皇,皇叔所說的,可是真的?”

女皇掩去眼底劃過的一絲失望,沈聲道:“這不是你該問的。”

轉而吩咐身邊的人帶他回東宮。

他終究是被母親護得太好,也太弱了。

作為旁觀者,姜歲玉和崔陌舟心情覆雜看著眼前這場鬧劇。

解決了太子的事,女皇才轉身專心對付寧王,視線在他身上來回端詳,像是在重新審視他,“你偽裝得很好,朕差一點就被你無能的表象給騙了。”

“陛下你未免看輕我了。”寧王將手中玉杯猛地一摔,玉杯擲地有聲。

雜沓的腳步聲逐漸靠攏,身著鎧甲,手持重劍的軍士們湧進宴席間,原來是羽林軍。

權貴們以為羽林軍是來平亂的,怎知本應該忠心為主的一眾羽林軍居然對女皇拔劍相向。

為首的岑豫上前一步,得意道:“五城兵馬司的人很快就能占領上京,陛下,你的氣數該盡了。”

膽小的貴女郎君們被眼前駭人的陣仗嚇得驚聲失叫。

就在這危急時刻,王肅閔恍若及時雨一般,帶領鎮寧司的衛軍前來護駕。

王肅閔風塵仆仆,披風上帶血,顯然是經過一場惡戰,他單膝跪地,神色恭敬道:“陛下,微臣救駕來遲,還望恕罪。”

“愛卿不必多禮。”

女皇正要去托扶王肅閔起身,怎知從他的袖中亮出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,眼底殺機畢露,倏然朝她胸口刺去。

“陛下當心!”

姜歲玉從旁沖了出來,靈敏地擡腿一踢,將王肅閔的匕首踢飛落地。

而女皇反應也很快,避過身去,所幸匕首上沒下毒,手臂上只被劃出淺淺的一道口子。

“拿下逆賊!”女皇捂住傷口,怒喝道。

風向一轉,一開始拿刀對著女皇的部分羽林軍,忽然幹脆利落地把身側的叛軍同伴給殺掉,轉而舉刀面向寧王。

寧王和岑豫大驚失色,慌不擇路的情況下,只能使出最後一招,“快讓埋伏的人放箭!”

霎時間,無數飛箭如雨下,破空而來。

羽林軍和鎮寧司衛軍牢牢護著女皇,揮刀將利箭攔腰斬斷。

百密終有一疏,崔陌舟一面要護著父親族人,一面要自保,根本分身乏術,並未註意一根羽箭徑直往他後背射來。

等他察覺到時,已經為時已晚。

在這危急時刻,姜歲玉卻奮不顧身地朝他撲來,而他,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長箭沒|入她的身體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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